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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yfwaji.com提供的《大秦皇叔》120-130(第9/11页)
话说,“兵熊熊一个,将熊熊一窝。”如果一窝都很勇,就连郭超看起来也不怎么熊,那就是“强将手下无弱兵”,不愧是王绾带出来的御史,一个个当真敢说话。
郭超在门边立了片刻,直到赵琨发现地板上拖长的人影,偏头望过去,郭超才拱手:“多谢镐池君。”
赵琨:“你没事吧?要是不舒服就去医馆瞧一瞧,我给你批假。”
“没事,我也不怕他们。”郭超迟疑了一下,问:“方才提到家父,诸君都十分厌恶,镐池君似乎有不一样的看法?”说到底,还是因为父亲不在了,不然谁敢这样对他?如果父亲能平安抵达咸阳,官职不会低,这些人最多在背后议论几句罢了。
赵琨微微摇头,“在下只是照章办事,尽量不让个人情绪干扰决断,给御史府营造一个相对公正公平的办公环境。”在赵琨这里,郭开、秦桧都是洗不白的,连带他们背后的主子。
郭超听明白了,赵琨的意思就是:你好好干,虽然我也看不惯你父亲的所作所为,但我不会给你穿小鞋。我更倾向于公事公办,赏罚分明。
这样也好。至少他的日子会比先前好过一点。上一位御史中丞王绾埋头公务,一直都没有注意到郭超尴尬的处境。
仿佛是多年前的场景重现,透过窗棂,赵琨窥见一道身穿黑色官袍的男子身影。
阳光穿过时空的罅隙,在岁月中流淌。一如初见王绾。
赵琨快步迎出去,依礼在堂下等候。离得近了,才看清来人的鬓角已然斑白,额头上有很深的抬头纹,依稀还是当年模样,气度矜严。赵琨恭敬地作揖:“王先生近日可好?”
王绾也忆起旧日时光,颇为感怀,看向得意弟子的眼神多了几分平和慈爱,携了赵琨的手说:“好,一转眼,镐池君亦戴冠了。”
赵琨二十岁的生辰,恰好赶上灭韩灭赵的关键时期,他要负责大规模的粮草物资调配,过于繁忙,没有时间大操大办。何况他也不想太过招摇,就一切从简,由尉缭和徐福给他主持了加冠仪式,仅宴请了亲朋好友。
王绾一贯爱操心,向赵琨介绍了御史中丞的日常事物——执法殿中,纠察百官。内领侍御史,外督郡国二千石……
这些东西,赵琨原本已经有初步了解,王绾又翻出相应的文书给他举例,见他懂了,话锋突然一转,“眼下便有一事,应当由御史中丞牵头劝谏大王。”
赵琨疑惑:“什么事?”
王绾一脸正气:“赵高担任咸阳县的令史期间,利用职务之便,偷偷从隐宫弄了几个刑徒出来,违规给他们办理了咸阳户籍。昨日,赵高蛊惑大王出宫去看百戏(杂耍),大王多瞧了一个与猛虎共舞的美貌胡姬两眼。当夜,赵高就将这名胡姬送进章台宫侍寝。今日事发后,大王让蒙毅来审判赵高,蒙毅给赵高定了死罪,大王却赦免了赵高的罪,依然让他担任中车府令。”
根据赵琨对大侄子的了解,大侄子安排蒙毅来审判赵高,就是想放水(放海),保住赵高。因为蒙毅与赵琨是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,赵高曾经是赵琨身边的宦官,依照常理,蒙毅多少都会留几分情面,从轻发落。然而大侄子万万没想到:蒙毅是个秉公执法的正直青年,一点也不徇私,直接判赵高死罪。大侄子只好亲自下场,表明他就是偏袒赵高。
这件事影响挺恶劣的——君王使用特权践踏国法。若是上行下效,高官显贵都搞特权,那秦律岂不是成了一纸空文?朝廷还有什么公信力可言?
的确是御史的职责。
赵琨答应了,很快又微微蹙眉:“事情出在我担任咸阳令期间,赵高能从隐宫领人,或许还借了我的势。我是否应该自劾失察之罪?”
下属犯错,领导可能存在监管不力的责任。至少也是工作上的疏忽,没能及时发现潜在的问题。
虽说赵琨从未纵容过任何一个僚属违法乱纪,但赵高日益增长的胆量,和挑战秦法的勇气,显然跟镐池君与日俱增的权势是有关联的。赵琨暗暗决定要对亲眷、门客加强管理,当然不是那种“安贫乐道”的说教,他做不到自己享乐却要求别人处处克制、无私奉献,去过低物欲的生活。而是提倡“君子爱财,取之有道”。鼓励、引导有上进心的人,从正规途径获取财富。
王绾微笑:“那倒不必,当时你恰好随大王去了邯郸,一连几个月都不在咸阳,是甘罗替你坐堂。甘罗也不算失察,就是他第一个发现赵高犯法,收集证据呈给了大王。而且无论是甘罗查到的罪证,还是赵高画押的口供,都没有牵扯到你。”
赵琨有些惆怅——原告和被告不约而同地将他摘了出去。甘罗和赵高在他心中都是好友,可惜有些人,似乎注定会渐行渐远,走着走着就散了。赵琨的心头涌上一股子无力感,鼻腔发酸。理智上,他觉得成年人应该明白人生的聚散无常,不是所有人都能陪他走到最后。情感上,他却无法割舍,这么多年的交情,哪能说分道扬镳就分道扬镳呢?
这种心境,简直都快赶上电视剧里不能在一起又放不下的苦情女配了。
或许只是一时的分歧,还能同行。
王绾告辞以后,赵琨开始犯愁——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劝谏君王。他这口才,恐怕不但劝不动,还会把大侄子惹毛。赵琨从前的官职,只能参加初一十五的大朝会,偶尔也见过御史劝谏的场面,但那种君王一定要听劝,不听我就当场撞柱的架势,他真的不可。
这种事空想无益,得找个御史问问细节。赵琨将茅焦请来,诚心请教:“御史劝谏有固定的流程吗?”
茅焦似乎被问住了,思索许久,说:“朝廷没有规定什么固定流程。一般重要的事情劝三遍,第一遍君王不听,就陈述清楚利害得失,以古时候的类似事件举例分析,让君王知道事情非常严重,不是可以随意糊弄的小事。第二遍不听,就摘下獬豸冠,表明态度坚决、大公无私,不怕得罪权贵,不怕被罢官。第三遍不听,就一边脱官服,一边用眼睛观察廷柱的位置,准备撞柱死谏。”
赵琨:“……”
獬豸冠就是执法官吏专用的帽子,也叫法冠。
这跟一哭二闹三上吊有多大区别?赵琨怀疑茅焦在逗他。
这活他干不了,敬谢不敏。
要不还是写奏章弹劾赵高?这天晚上,赵琨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,正挑灯奋笔疾书的时候。
廊下一阵嘈杂,原来是终黎未求见。然而赵琨吩咐过今夜谁都不见,所以终黎未被拦在门外。最终,她决定硬闯,摆出一副不要命的架势,被侍卫阻拦径直往刀口上撞,朱家怕她出事,无奈命令侍卫收刀,让她闯了进来。
终黎未扑到赵琨的腿边,拽着他的衣摆哭泣,涕泪横流,请他饶恕赵高。
“镐池君,我夫君罪无可恕,但情有可原。他从隐宫救出来一对母子,是一位姓阎的老宦官的家眷。当年在隐宫,那老宦官对夫君有一饭之恩,还在夫君被罚受伤的时候给他送过药。夫君一直记在心中,偶然得知老宦官的家眷过得凄惨,他唯一的儿子阎乐病了也没人管,就想法子把人弄出来接济一下。”
柔弱女子带着哭腔的嗓音回荡在耳边,赵琨握着笔的手指越收越紧,花朝似乎也感应到主人心绪起伏,跳到书案上咬赵琨的笔杆。赵琨曾经以为自己是绝对不会徇私枉法的,但此时此刻,他想到终黎辛,隐隐动摇了——他怎么忍心让终黎辛唯一的妹妹当寡妇?以赵高的心计,或许早就料到他过不了终黎这一关吧?
不过,姓阎的老宦官对赵高有恩,赵琨是知道的。如果真相是这样,他也不是不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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