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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yfwaji.com提供的《固伦纯悫公主》50-60(第11/22页)
又一个?晨起,暴风雪袭卷莽苍雪原。
策棱与塔图各拿铲子铲掉毡包顶上压了一夜的厚重积雪,阿润则在修补昨夜被压坏的穹顶木头顶窗覆毡。
一通忙活后,总算闲了下来,素来笑容满面的疏朗男人半仰躺着,盯着不时晃动的柳条包壁,愁眉苦脸开始叹气。
“就这天气一时半会儿是出不了门了。”阿润后悔又心疼,“早知道前几天该往草原深处跑一趟,去看看骆驼,带它们?把水喝饱。去年也遇上过这么一遭,晚了快一个?月去看它们?,好?些骆驼瘦得皮挂在骨头上,毛都翻出来了。”
牧人在冬季时会把家养的骆驼放入草原深处,隔一段时间过去探望,带上一些草料投喂,再顺便凿开冰河,领着骆驼们?饮水。
看着愁眉锁眼的阿润,容淖想起草原上那句谚语,“英雄敌不过一支暗箭,富户敌不过一场灾难。”
草原天气寒冷,牧民最害怕的便是雪灾,一场暴风雪可能让一家的牲畜死绝,人自然也?没?了活路。
小孩子最是敏感?,感?受到阿布的沉郁,也?不追打疯闹了。
乌兰趴在容淖身边,有一搭没?一搭的同她说话。
实在闲得无聊,容淖干脆教乌兰认字,顺便教她学写名字。
蒙文繁复,再加上没?有纸笔,甚至连个?炭块都没?有,全靠容淖以指代笔在掌心虚写,小孩儿学得格外吃力。
左右无事,人全被裹足在毡包里,容淖有耐心反反复复去教。
到乌兰勉强学会用帐篷里所?有人名字的那一天,暴风雪停了。
阿润从羊圈里抱出一只昨夜冻死的小羊羔,心疼得直抽气,念叨能多挺上一晚就好?了。
容淖看了策棱一眼,这是他们?在这处牧民人家借宿的第十九天,算起来皇帝的回信早该到了。
不知是否因为这次暴风雪的缘故,竟迟迟没?有收到音信。
策棱显然和容淖想到一起了,饭后独自往外跑了一趟,留塔图守着容淖。
至天暮时分,一人一骑顶着满肩雪回到毡包,面色如常地同阿润与三?个?孩子打招呼,可容淖却觉得他身上气息更沉,似萦绕着未散尽的寒意?,望向自己的目光欲言又止。
“出意?外了,没?收到回信?”他吃饭时,容淖递给他一碗热奶茶,凑到条案边低声询问?。
“收到了。”策棱声音发闷,盯着容淖看了片刻,缓缓道出回信内容,“皇上体恤你奔波辛劳,让你不必冒雪赶路回京,可暂去喀喇河屯行宫小住一段。待夏日御驾去往行宫避暑,再与御驾同返宫中。”
容淖闻讯不由失笑,却没?有多少?意?外。
喀喇河屯行宫是本朝在塞外建造最早、规模最大的避暑行宫。
暴雪纷飞的天气让她去喀喇河屯小住,皇帝这哪里是体恤她赶路辛劳,分明是怕她回去裹乱,赶她先去冷静一段时间。
皇帝太了解她的脾气,知道她咽不下险些被人算计至死这口气。
太子这回有那么大的把柄落她手里,她一旦回去,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做什么,单把太子勾结多罗特部意?图在察哈尔地引乱的消息放给大阿哥,便足够太子焦头烂额了。
正好?喀喇河屯行宫远离京中,有千总驻守,既能盯着她别?随意?耍手段让太子喝一壶,还能保证她的安全,免得再次重演此番公主落难的闹剧。
两全其美。
“还笑得出来。”策棱恶狠狠咬了一口肉干,梆硬,差点磕到牙。
气得把牛肉干往条案上一拍。
真是欺负人!
容淖觉得好?笑,她的事自己都不觉得有多委屈,他先气红眼了。
“别?拿东西撒气。”容淖提醒,转而问?起,“你私自南下这事儿怎么说。”
“因为救助公主有功,功过相?抵暂不追究。”策棱语气比牛肉干还硬邦邦,“让我护送你去喀喇河屯行宫后,即刻返回漠北塔米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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策棱吃完气鼓鼓的一餐,去找阿润说明他已寻到亲戚音信,三?人明日即将离开。
阿润不算意?外,却挺舍不得,草原上寒冬熬人,毡包中多几个?人谈天说地他不知多高?兴。不过他并不强留客人,只张罗着要给他们?烙饼做干粮。
几个?孩子从忙碌的阿布口中得知消息,围着三?人叽叽喳喳说了许久的不舍,实在睁不开眼了才去睡觉,困到第二日没?能起来送行。
阿润送他们?离开,热情?送出好?几里地。
容淖从车窗回望,冰河波澜不惊,一人一马安静伫立在白雪荒原,仿佛装在画轴里的景,说不出多寂寥-
近晌午时分,三?人转过一道弯月牙冰河,与等候在此的策棱下属集合。
一行二三?十人转向往喀喇河屯行宫去。
按他们?的脚程,只要途中不遇上意?外,十日内必能抵达。
无奈偏偏遇上了意?外。
启程不过两天,未及宣化府,策棱便接到漠北急信,哈绥何流域异动,探子探得那一片的冰河有马蹄踏过痕迹,疑似准噶尔军自纳马纳山往额金河一一代潜入,目的不明。
当地驻军粗狂,根本没?当回事,是策棱帐下副将带人过去巡视时无意?间发现的。副将欲调集当地驻军加强戒备,驻军不从,要他拿乌苏雅里台将军的手令来。
双方立时闹将起来,双方都见了血,最终哈绥河畔异动的问?题仍然没?有得到解决。
策棱必须赶紧赶回去主持大局。
哈绥河下游便是塔米尔之地,策棱的故土。那一片早年遭过白骨露野千里的战乱,方才休养生息没?几年,再经不起丝毫意?外摧折。
策棱同容淖商量过后,决定明日一早分道。
塔图率人往东继续送容淖去往喀喇河屯行宫,他自己带上两名兵士回返漠北。
当夜,一干人等距宣化还有一程子路,只能在雪原扎营。
或许是赶路辛苦,又或是惦记着漠北不稳,众人草草填饱肚子后便倒进帐篷休息。
容淖躺在小榻上,裹着毡毯出神。
趁风雪作伴,终于?有心思想想自己的前程了。
前些日子不想,是她不确定自己能否活着回去继续当她的六公主,想多了徒增烦恼。
现在一想,翻来覆去只有一个?念头,希望皇上万万岁,至少?一定要活过她。
否则太子上位她必倒霉。
人家太子都和她撕破脸了,再无粉饰太平的余地。
正迷迷糊糊想着回去后要不找个?机会偷偷摸一摸皇帝脉象,容淖忽然听见帐外有刻意?放轻的脚步声。
有人在给篝火添柴,噼啪几声,雪松枝丫烧出沉浓香气,丝丝缕缕潜入帐内。
容淖翻了个?身,赶了一日路的疲惫冒出来,枕着香气正要入眠,临睡前似乎还隐约听见刺啦刺啦的声响,细碎但?规律,催得人头脑昏昏。
大概是风雪在摩挲万物吧。
她想。
夜半冻醒,容淖迷迷瞪瞪往毡毯里缩。
耳间再次分辨出临睡前那道细碎但?规律的动静。
好?像并非风雪捉弄。
为何有点像她平日凿木头的动静,但?又清脆些,似乎琢磨的东西质地较之更为坚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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