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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yfwaji.com提供的《却将万字平戎策》30-40(第17/18页)
一杯时, 礼部头司员外郎祝煜持一本账册走将进来,对他拱手揖礼道:“下官见过柳相。”
柳柒抬眸,温声道:“祝大人。”
祝煜进前几步,将账册放在桌案上:“此乃今春大考所用书册纸笔等出纳账目, 并龙图、天章两阁御书古籍修补增改之账目, 余下之丧葬赠赙、官吏调任所需服冠、表书、册命等均在其内, 请柳相过目。”
柳柒垂眸瞧了一眼账册, 问道:“今日怎是你来汇报此事, 李郎中呢?”
礼部有四司, 礼部司为头司, 其主官为郎中,副官为员外郎。祝探花是陛下钦命的礼部司员外郎,刚任职几日,对诸多流程都极不熟悉,如今主官李年李郎中竟将这些重要之事都交予他来处理,柳柒觉得未免有些不妥。
祝煜道:“这些账目是李郎中前几日亲自核对完成的,只是李郎中今日因病告假,且今天是最后校审之日,特命下官将账册交给柳相校审落章。”
柳柒翻开账册仔细查阅,核验完毕适才落章:“可以了。”
祝煜躬身从他手里接过账册,柳柒目光下移,无意间瞥见他腕骨处有一圈淤青,不由关切道:“祝大人的手怎么了?”
祝煜一怔,旋即拿了账册后退几步,袖口微微滑落,堪堪遮挡住那片淤青。
“前两日不慎摔伤了手腕,用过药,已有所好转,有劳柳相记挂了。”祝煜一双眉眼格外清冷,与人说话时无波无澜,略有些疏离之意。
柳柒冷不丁回想起在天鹿苑时,祝探花曾只身去了东苑。
东苑是三位皇子的住所,那天晚上他去见了谁?
“无碍便好。”沉吟片刻后,柳柒微笑道,“你刚入仕,可能会有诸多不便之处,若是碰到了什么难处,可来找我解惑。”
祝煜抬头看向他,俊秀的面容上依然不带半分情绪。少顷,祝煜拱手道:“多谢柳相厚爱。”
柳柒道:“你的文章极好,前景无限,莫要入了歧路。”
这话已是明晃晃在点醒他了,祝煜眸光翕动,睫羽轻轻震颤着,好半晌才出声:“学生谨记柳相的教诲。”
待祝煜离去后,柳柒的睡意已然全无,又吃了一杯热茶后继续忙碌,至午时方才结束。
午间日光渐烈,催人欲睡。他离开衙门乘轿回府,决意在府中休憩一会儿,待酉时便前往云生结海楼会见韩御史。
然而轿舆刚行至长安街时,一队皇城司禁卫纵马而来,惊扰得街上行人纷纷避让,更甚有摊肆被马蹄摧毁,人人都敢怒不敢言。
京城禁军三衙司,唯皇城司最得陛下青睐,其铁血手腕令人生畏,在京中难免飞扬跋扈、目中无人。
轿舆缓缓行进,轿夫们忙不迭被突然冲过来的铁骑吓了一跳,急于避让时脚步不稳,竟将昏昏欲睡的柳柒震至醒来。
柳逢立刻稳住众人,在禁卫冲过来之际持刀挡在轿前,厉声斥道:“丞相大人在此,休得冲撞!”
为首那人当即勒紧缰绳,马儿嘶鸣一声,前蹄腾空飞跃,与柳逢几乎是擦身而过。
勒马之人正是皇城司使欧阳瑜,柳逢淡定自如地立在原地,待马儿安静下来后适才拱手揖礼:“欧阳大人。”
欧阳瑜认出他是柳柒的贴身侍卫,当即下马来到轿前,对轿中之人行礼:“下官欧阳瑜见过柳相。”
轿夫立刻掀开轿帘,柳柒紫袍金带端坐在轿中,温声道:“欧阳大人不必拘礼。大人闹市纵马,许是有要紧事罢。”
欧阳瑜道:“陛下降旨,命下官前往岑府捉拿岑将军,惊扰了柳相,是下官之过。”
“左金吾卫上将军岑默?”柳柒面色微变,问道,“岑将军所犯何事?”
欧阳瑜道:“下官不知。”
柳柒没再多问,吩咐轿夫放下轿帘起程,待丞相的肩舆离去后,欧阳瑜适才翻身上马,扬鞭绝尘而去。
回到府上后,柳柒立刻命柳逢去查一查左金吾卫上将军岑默的事。左金吾卫执掌宫中、京城巡警,是皇城禁军之一,无疑是天子亲信,也不知他犯了何罪,竟劳烦皇城司使欧阳瑜亲自出面捉拿。
半个时辰后,柳逢急匆匆赶回:“公子,岑将军已经被关押至皇城司大牢里,狱卒尚未对他用刑,岑府家眷目前全被禁足在府中,不允许任何人入府探望。”
柳柒蹙眉:“可有探听到岑将军因何入狱?”
柳逢摇头:“还没定罪,无人知晓岑将军犯了什么事。”
岑默之事定然不简单,然而事关禁军,柳柒不便插手,只能等下次朝会时旁敲侧击问一问。
用过午膳后,他回到寝室焚香饮茶,不多会儿就倚在胡榻上入眠了,醒来时已是申时三刻,匆忙更衣之后便前往云生结海楼赴约。
四月下旬正逢石榴花开,云生结海楼里的石榴花竞相绽放,绯红如火,极其热烈。
眼下距离酉时还有小半个时辰,柳柒来得早,便在园中的石榴树下品茶赏花,三尺之外的池塘里游着几只颜色艳丽的锦鲤,被和风拂下的石榴花打着旋儿坠入池中,很快便引来了锦鲤的啃食。
柳柒的视线落在池中,直到鱼儿啃完了石榴花,他才含笑收回目光,垂眼时竟发现自己的茶杯中不知何时也盛了一朵花,与碧色的茶汤相融,别有一番风味。
他正打算将那朵花捻出来,忽见云时卿穿过月洞门朝这边走来,顿时压下兴致,端坐在石桌前静静凝视着来人。
云时卿撩袍在另一侧坐定:“大人何时来的,怎不派人知会下官一声?”
柳柒道:“我今日只约了韩御史,没打算通知你。”
云时卿够过那杯盛有石榴花的茶盏,轻笑了一声:“看来大人是铁了心不再与下官有纠缠了。”
柳柒侧首看向池塘,淡声道:“你知道就好。”
云时卿将杯中的石榴花捻出,湿淋淋的花瓣在那只布有薄茧的手里瑟缩着,莫名惹人怜惜。
他掂了掂掌心里的花朵,旋即毫不手软地碾碎,嫣红的花汁染透掌纹,沿着手部线条一滴一滴地溅落在石桌上。
柳柒移来视线,盯着那滩绯红的花汁看了几息。
云时卿用食指沾了石榴花汁,在桌面上随心所欲地作画。
他的手指纤长,握剑时遒劲有力、杀伐毕现,作画时则绵柔温吞、难掩情意,无论山川湖海还是花鸟虫鱼,都能跃然纸上,活灵活现。
须臾,石桌上绽放出了一朵如火如荼的石榴花,与方才碾碎的那朵如出一辙,甚至更为娇妍。
云时卿凝视着这朵花,揶揄道:“花凋零后,还能以另一种方式再绽放出来。”
言下之意,即使没有了昆山玉碎蛊,他们之间的纠缠仍会继续。
——只要同朝为官、只要立场不一,纠缠就会无休无止,绵延至死。
正这时,酒楼的侍者引着御史大夫韩瑾秋穿过月洞门步入竹苑,柳柒当即起身朝他走去,眉宇间笑意乍现:“韩大人。”
韩瑾秋看了看石桌前那人,而后拱手道:“柳相。”
柳柒带着他来到雅室内,云时卿仍坐在石桌前,没有要跟过来的意思。
侍者们迅速送来茶点小食,旋即依照柳柒的意思去准备菜肴美酒。
待雅室清净下来后,韩瑾秋这才开口:“下官今日承柳相盛邀,倍感荣幸。”
柳柒微笑道:“本官与韩御史一同入仕,缘分不浅。”
韩瑾秋摇了摇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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