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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0-7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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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”

    最后一程?

    双脚忽然没了力气,她望向付子衿,眼里下意识露出乞求。

    付子衿看着那双清亮的眼睛,唇上干涩,不知道如何开口,只好移开了视线。

    视线移至窗外的灯影下,晶莹的雪花缓缓落下,纷纷扬扬。

    下雪了。

    第69章 葬礼

    前往A市的高速路上,车开进了长隧道里,眼前从黑漆漆一片变得明亮起来,金欢喜眼中忽明忽暗,看着前窗上的雪花慢慢化成水珠,逐渐消失,前方的道路越来越长,一眼望不到头。

    如果时间可以停滞,弱者是否会困在原地,遗憾终生?

    坐在副驾驶上的付子衿还在发消息确认情况,却只能得到更绝望的现实。

    两人沉默着,车里只剩下了导航的机械音,一个多小时后,车停在了水泥地上。

    “到达目的地,行程已结束。”

    金欢喜先下了车,看见道路左右两侧摆着的白色花圈,眼睛一热,移开了视线,和付子衿并肩走进了里屋。

    此时屋外大雪纷飞,已是满地缟素。

    里屋灯火通明,穿着素衣的女人坐在冷棺边的椅子上,看见她们只是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金欢喜双腿打颤,踉跄上前,低下头,看见插了电、源源不断冒着冷气的棺材。

    这是保存遗体用的。

    盛朝夕安静地躺在那里,脸色唇色都苍白得吓人,平日里凌厉的眉眼软下来,化作少见的温和,穿着的寿衣在她身上有些大了,腕处小了两圈,显得瘦骨嶙峋。

    金欢喜没有勇气再继续看。

    盛朝夕死了,死因是身中数刀,失血过多,抢救无效死亡。

    付子衿在路上查到了新闻,A市的街头有男子因生活不顺,恶意持刀砍人,盛朝夕在慌乱的人群中逆流而上,搏斗之后,不慎被刀刺伤,体力不支,就成了这样。

    “那个男人呢?”

    “脑死亡。”

    脑死亡,说明人已经死了。

    学姐,你不是不爱管闲事吗?一命换一命,真的值吗?

    她也许是想这么问问她,又觉得这样辜负了她的勇敢,问得再多,人也回不来。而且,盛朝夕救的又何止是一条命呢?

    心里一片荒芜,金欢喜想过很多次,或许在三十多年以后,父母离去,她不得不第一次接受离别,却从没想过,在这个年纪会看到身边的朋友以意外的方式突然离开。

    更何况,盛朝夕才二十二岁。

    “你是朝夕的学妹?”

    见她要哭出声了,她面前一直在看盛朝夕的女人终于开了口,金欢喜看向她,却被她的手腕吸引了视线,金链子缠了一圈又一圈,“渡”字若隐若现,细细看去,又好像泛着血色的红。

    她是盛朝夕的伴侣,谢安渡。

    金欢喜弯下腰来和她对视,想起盛朝夕不久前还在分享的求婚计划,还未开口已经哽咽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谢安渡很温柔,起身摸了摸她的头,叫她先坐在一边休息:“你和朝夕描述的样子一样,朝夕已经走了,别太难过,这边晚上还要守灵,如果工作、学习上事情多的话,可以早点离开。”

    盛朝夕将于明天早上九点火化,火化前还会有亲朋好友吊唁的流程。按当地习俗本该停柩在家七日,但谢安渡不忍看见她的身体一点点干瘪,于是只停一日,让盛朝夕以最接近日常的样子离开。

    “没有事情,就等在这。”金欢喜不知道说些什么,一说话泪水就止不住,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两个字,“节哀。”

    在谢安渡的示意下和付子衿一同坐到旁边的圆桌上,环视一圈,才发现这一张桌子上坐着的都是老熟人。

    房筠、费秋彤这些同窗暂且不提,蓝燕仪竟然也在,她旁边坐着一个陌生的女人,两人正靠在一块说话,看见了她,也只是点头示意。

    “我来晚了。”

    门口有人姗姗来迟,金欢喜伸长脖子,看见了祁豆。

    她来得匆忙,帽子上的雪还没化开,转头看见金欢喜,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,但很快收敛。金欢喜看着她和谢安渡说了两句话,看了看盛朝夕,也坐了过来。

    静默中,楼上有人走了下来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中年女人,头上盘着白布,手臂上黑色的“奠”字清晰可见,脚上也穿着奔丧的鞋,等到葬礼结束,这一身丧服都要烧干净。她扶着栏杆,脚还没走到棺前,人已经快要跪倒在地。

    谢安渡垂下眼帘,仿佛没有看见,仅仅是盯着冷棺。

    身边的人碰碰她的手臂,金欢喜侧过头,听见祁豆介绍:“那是朝夕的妈妈。”

    关于盛朝夕的过去,以碎片的方式拼凑了出来。

    盛朝夕的亲爹勉强算是个好父亲,但对婚姻不忠,在外出轨不说,还把小三带到原配面前,差点把原配气死,最后遭了报应,得了重病,在盛朝夕十二岁那年为了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,撒手人寰。

    一年以后,亲妈带着盛朝夕再嫁,可惜所托非人,后爹在失业后性情大变,家暴了整整三年,酗酒赌博,无一不沾,任凭盛朝夕如何劝说,懦弱的母亲始终不敢反抗离婚。

    直到高二那年,盛朝夕骂不醒母亲,拿出证据亲手将后爹送进了监狱。此后和母亲断绝往来,只每月给母亲打钱,告诉她人生该由自己决定,而不是做别人的菟丝花,攀附寄生。

    “你说,她像不像野草?”

    一生都没有依靠别人,都靠的自己。

    金欢喜看向对面,房筠正抱着费秋彤失声痛哭,想起大一军训的某一天,盛朝夕站在树荫下,告诉她,小草会自己生长。

    她那么笃定……因为她自己就是。

    “豆子,你是怎么认识学姐的?”她们差了四岁,学校也不同,竟然是好友。

    祁豆轻轻叹息:“我们一起打过工。”

    相识于微末,见过彼此最狼狈的模样,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。祁豆了解盛朝夕,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在乎,却嫉恶如仇。

    见义勇为,成为了她身上最后的勋章,也成为了家人无法言明的疼痛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到了凌晨,诵经文的人来了,应谢安渡的要求,只念一遍往生咒。

    “她不喜欢太吵。”

    谢安渡如此解释。

    经文即将念诵结束的时候,盛朝夕的遗照抬了出来,照片里她眉眼弯弯,长发乖顺地披在两肩,有点像谢安渡。

    众人站在屋外,手里拿着三柱香,进行最后的告别。

    金欢喜随着念经人的指引俯下身,一次,两次……到了第三次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太久,直接顺着脸颊流了下来,落入衣服里,冷得刺骨。

    在场的人里有和盛朝夕不熟的,有见过盛朝夕窘迫一面的,金欢喜和他们都不一样,她只见过意气风发的盛朝夕,在崇拜盛朝夕的那一群人里,她是离她最近的人。

    惋惜一位好人的离去,痛惜一位好友、师长的离去。

    跟在别人身后,将手里的香插进炉子里,身上落了雪,金欢喜转过头,沙哑着问付子衿:“子衿,为什么好人总是不长命?”

    已然泣不成声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在谢家枯坐一个晚上,灯也亮了一整晚,除却盛朝夕的熟人,其他来吊唁的人都先行离去,于是早上九点的时候,谢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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